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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的冬天

2019-1-18 10:03| 发布者: 行云流水| 查看: 16617| 评论: 0|原作者: 电厂 李国芹 分享到:
朗读:
摘要: 坐在家里,暖气很足,着单衣也觉刚好。顺手将窗子拉开条缝想通通风,就在刹那间,一股寒风灌进来,呛了嗓子,彻骨冰凉。赶紧关上,惊觉时令已是小寒,随之将来的就是大寒。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来了。喟然间故乡的冬天毫 ...


    坐在家里,暖气很足,着单衣也觉刚好。顺手将窗子拉开条缝想通通风,就在刹那间,一股寒风灌进来,呛了嗓子,彻骨冰凉。赶紧关上,惊觉时令已是小寒,随之将来的就是大寒。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来了。喟然间故乡的冬天毫无预兆就撞进心里。

    老家位于两山夹裹着的一条沟里,有些偏僻。川道两面的小山长满了各种树,以槐树和杨树居多,间杂有各种杂木。小时候整天钻进树林里玩闹,尤其夏天,那里是孩子们的天堂。逮蚂蚱、挖野蒜、上树摘杏,下沟底摸螃蟹等。人小腿长,没有到不了的地方。日子虽然寒酸清苦,但却过得有滋有味。那年大兴安岭山火,学校动员我们上山收集树种子捐给灾区。这下找到名正言顺撒欢的理由了,林子里到处是嬉闹的孩子,地老鼠一样钻来钻去,爬到树杈上,捋那些黑色的豆荚装袋子里,林子里松软的落叶上盛开着不知名的小花,麻雀被惊得扑棱棱乱飞。手上脸上被树枝挂的一道道血棱子,但扬起的小脸像向日葵一样灿烂。可到了冬天日子便有些寡然无味。如果不下雪更无情趣。灰蒙蒙的,天空、建筑物、小狗和人。北风吹过来,带有哨声,灌进身体里,彻骨冰冷,万物都瑟缩一团,蜷曲着腰身,尽力保存热量,以便捱过漫长的冬季。

    唯独那些树例外。

    平日里喧嚣欢快的林子里此时唯有风声掠过,伴有偶尔落下的几片枯叶。整座山林树木卸去华服环佩,褪去浮华喧闹,剩下瘦削仓黑的躯干,站在荒芜的天地间,寂静无声。裸露着生命原本的质朴。抬眼望去,整片林子明亮通透,筋骨显露,可一眼望穿。其实,冬天才直见万物本质,像饱经风霜的老人,清奇矍铄,于清绝酷寒中锤炼意志。阅尽千帆,卸去名利虚华,除去乌纱戏服,只剩下坦荡赤诚,多了宽厚豁达,回归生命最初的质朴,这也许就是人生的本色吧。

    小时候的冬天实在不好过,也许是长身体的年纪,肚子里少油没食,难以抵御刺骨的严寒,也可能那时的冬天比现在要冷,反正雪是很多的。小学初中是在故乡的子弟学校上的。学校离家很近,只是要下一道陡坡。每到雪天,我就很发愁,往往天还黑着,母亲捅开炉子,坐上锅,馏上馒头,裹上头巾就出门了,我知道她去扫雪了。等我起床收拾停当,母亲已扫完雪,条绒棉鞋已经湿透,脸蛋冻得通红。从缸里舀半缸子凉水洗净手,把头天晚上拌好的面糊搅进锅里,甩上鸡蛋液,在滚头上给我盛一碗,热腾腾的馒头就着雪里蕻,整个人都暖和过来了。背上书包上学时看到,从家门口到那条坡底下,母亲用笤帚扫出了一条路,前面扫着,后面就又被雪覆盖,颜色深浅不一。有时那条路被调皮的孩子故意遛成冰道,母亲就会拄着“火钎”送我到坡下。母亲先把火钎用劲扎进脚下的雪里,确认扎实了,然后挪动一只脚,踏实了,再挪另一只。我拽着她的衣服,一步一趔趄总算走到坡底。迈上大路上时我会回头看一眼母亲,母亲头巾散了,头发有些凌乱,拄着火钎在往上挪,一步一滑,当时的我心里有些疼,但很快就过去了,那时的我,还未曾读懂母爱。四十年后,我的心时常被疼痛湮没,戳疼我的是母亲那双手,状如枯树皮,皴裂、缠满胶布。

    城里的冬天没有那么多的雪,也没有那么多的乐趣。也许是年龄的缘故,或许是性格,总之很寡淡。一场雪从天黑飘到天亮,也只留下薄薄一层,那些雪都下到了哪里?

    小时候下雪,那可真是雪,往往脚伸进去就不见了。雪一停,各家各户就忙着清理门前积雪,包括房顶上。怕天晴消雪时,屋檐滴滴答答很是烦扰,关键是屋檐下会结成冰锥会伤人。父亲搬来梯子,由于我身量轻,千叮咛万嘱咐,派我爬上屋顶,小心翼翼挪动,用冻僵的手举起特制的刮雪板清理积雪。力量得自己估摸着,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少。雪落在院子里,父亲把雪装进大篮子里,挑到垃圾堆倒掉。一趟趟,父亲的“火车头”帽子已经戴不住了,换上了单帽子,而我绿格子围巾也早已从房顶扔下,浑身热乎,手脚早已暖和。等积雪全部清理干净,父亲通常会泡上一杯茉莉花茶,很普通的那种,嗑着瓜子,看看电视,放松一下筋骨,母亲的手擀面稍后也会登场。寒冷寂寥的冬日,因为一碗汤面条而变得活色生香,温暖有奔头。

搬家时,整理东西,发现一件棉袄,枣红底,红白相间的小碎花,叠的齐齐整整。捧起棉袄,眼泪噗噗踏踏滚落,砸在碎花上。那是我上高中时母亲为我缝制的一件棉衣。那时我住校,条件很艰苦,母亲怕我冻着,买来新棉花,选了她中意的颜色布料,忙完一天的家务,晚上坐在床上,眯缝着眼睛,把针举在灯泡下面穿上针线,熬了两夜给我赶制了这件棉衣,母亲那时已经六十岁了,这也是她为我做的最后一件棉衣。穿着这件棉袄,外面罩着深蓝色的外衣,我度过了三年的高中生活。母亲故去后,在她衣柜里我发现了这件棉衣,把它带回了我的小家,放到了衣柜里,是种念想。看见它,就看见母亲在昏暗灯光下,半趴在床上,戴着顶针,不时将针在头发里蹭一下俯身为我做棉衣的画面。偶尔我会把棉衣拿出来,将头埋进去,搜寻记忆中母亲的味道,只是,我知道,这辈子我与母亲,再也无法相见。

窗台上那盆吊兰,那是几年前从故乡带回来的,生长的恣意茂盛。而我却过了恣意的年龄。当年那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小姑娘,坐在电脑前,敲下这些文字,用来怀念故乡的冬天,怀念睡在故乡山上的父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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