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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在幸福中路的妹妹

2020-12-8 14:27| 发布者: 素笺淡墨| 查看: 8788| 评论: 0|原作者: 李国芹 分享到:
朗读:
摘要: 和妹妹一家道过别,我和老张就转身往万寿路的地铁口走。初冬的阳光已经失去了威严,身上的外套,此时略有些薄凉。 铜川离西安一个小时的车程,我和妹聚少离多,都为生活奔波忙碌,难得凑个合适的时间聚在一起,这是 ...
    和妹妹一家道过别,我和老张就转身往万寿路的地铁口走。初冬的阳光已经失去了威严,身上的外套,此时略有些薄凉。
    铜川离西安一个小时的车程,我和妹聚少离多,都为生活奔波忙碌,难得凑个合适的时间聚在一起,这是成人世界里无法言传的艰难和纠结,尤其前些年,我俩一个北上榆林,一个南下云南,相隔两千多公里,更是未能相见,小时候整天形影不离的姊妹,有着不同的人生轨迹,各自挣扎,各自努力,冷暖自知。兜兜转转,如今的我们又回到起点。
    这条路已经八年没有走过来,模样大变,到处用围栏遮挡着,随处可见工厂或家属区围墙往里收缩后,还没修复留下的坑坑洼洼的残破痕迹,听妹说,这就是西安的幸福林带工程,据说建成后这里将成为城东最多的绿色生态走廊,心里多了些宽慰。
    一路上东张西望,和来的时候一样,在极力搜寻八年前的印象,虽连不成片,但有迹可循。外甥小时候上的华山幼儿园还和以前没什么变化,4路汽车站终点还是这里。八年前在西安电校学习,周末经常坐四路来妹家,她家就在四路车终点。我常给外甥带绝味鸭脖,偶尔也会带肯德基全家桶,那是外甥最喜欢的。那段日子是我们各自成家后,姐妹之间来往最亲密的一段时光。在变与不变中,时间已走过八年。短暂的相处过后,我们道别返程,在妹妹指导下,手机下载了“西安乘车码”,开通了地铁乘车服务,随着密集的人流往前走,早早就把手机攥手里,乘车的二维码页面始终占据屏幕首页,到了闸机口,拿着手机往机器上扫,但闸机一直顽固地拒绝放行,旁边的服务员提示我,扫码地方在下方,血压蹭蹭往上走,终于滴的一声,开闸放我进入,身上瞬间燥热。
    地面以下深达20米的空间里,竟也这般热闹拥挤,人密密匝匝,步履匆匆,上车短暂同行,在不同的站下车,朝着各自的方向,这就是人生。车厢里的人大都低头玩手机,没什么表情,鲜有人作声。靠在角落里,我闭上眼睛,静静感受这趟妹妹每天都要重复的这段路程。
    妹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,小我两岁。高中没毕业就上班了,当时懵懵懂懂的小丫头背着书包去做体检那一刻还停留在我脑海里,可时间一晃,那个和我冬天坐在小板凳上围着炉子烤土豆的小丫头,那个留短头发,穿皮裤的特立独行的妹妹,什么时候变成了18岁孩子的妈妈?那个初次离家,家长和大人都偷偷掉眼泪,而她却一脸兴奋埋怨车怎么还不开的妹妹,是今日那个絮絮叨叨给我夹菜添汤的人吗?我有些恍惚,分不清记忆和现实。时间是个魔术师,凭空一伸手,就带走了太多东西,只不过,你想要的往往总藏在套子里,你躲避的却总是在你眼前晃荡,如影随形。
    妹妹添了儿子,没人帮着照看,于是不到三十的妹妹就买断了工龄,成了专职妈妈。孩子四个月前,几乎不敢抱在怀里,怕孩子养成习惯没法放下,那妹妹就连饭也吃不到嘴里了。至今外甥的后脑勺平展展的,就是小时候躺得太多的缘故。
    外甥八个月的时候妹妹带他来我家,小小的人儿胖乎乎,粉白粉白,天使一般。把他放床上,只要听到音乐,娃娃伸向半空的小胖脚丫就会随着节奏打鼓点,音乐骤停,双脚的鼓点亦停,让人忍俊不禁。
    后来孩子学会走路了,蹒跚着总要出去,妹妹吃饭跟打仗一样,胡乱扒上几口算完事,出门跟搬家似的,奶瓶、水杯、帽子衣服甚至婴儿专用手纸,等等等等,杂七杂八,少了哪样都不行。和所有母亲一样,自己的世界里,只有孩子。孩子从幼儿园到小学毕业,妹妹像只陀螺一样,围着孩子不停旋转,吃喝拉撒睡,没有一件事不操心,特别是学习上,从拼音汉字到奥数手工,妹妹跟着孩子重新接受了一遍小学义务教育,听妹妹眉飞色舞给我描述孩子扳着手指做珠心算的场面,电话这头的我,亦开怀不已。孩子上初中后,教育开支、生活成本增大,生活变得力不从心,于是已经十二年没工作的妹妹重新走入职场,起早贪黑,骑着一辆摩托车奔波在生活的路上,高度近视的妹妹,也曾被摔得七荤八素,除了将眼泪生生倒流回去,爬起来拍拍土,用纸按一下破皮处的血,继续走,别无它法。即便如此,生活还常常残忍地呈现它的一地鸡毛和顾此失彼,缺少陪伴和监管的外甥迷恋上了游戏,学习一落千丈,母亲和孩子之间时常剑拔弩张,狼烟四起。那段时间妹妹电话里向我诉说的都是无奈和委屈,电话两头的人血压都蹭蹭往上窜。面对青春叛逆期的孩子,妹妹几近崩溃,我能想象到一个母亲是何等绝望狼狈,当初捧在手里粉嫩粉嫩的娃娃,不曾想,岁月竟将他改造成如此模样,着实叫人心疼惋惜。电话两头的我们一筹莫展,愁肠百结。随后,妹妹一家前往云南,在那个温暖安静的地方生活工作了两年,而后又回到西安,当年的小不点已经长成一米九三的男子汉,在一家学校读书,妹妹也在一家单位任部门经理,生活慢慢安稳下来。妹偶尔电话里会跟我唠叨几句生活琐事和烦恼,只是,我能感到妹已经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强势倔强的她了,她有时会跟我分享龙应台那本《目送》,会检讨自己,生活的烦恼总是层出不穷,也许,生活就是用来解决问题的,一个接一个,永远没有一劳永逸的时候,所以,想明白了这点,就会快乐很多。
    生活里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,每一个幸福的背后,都曾有一段斑驳的经历。有些事,当时任你拼了命地去挣扎,仍无济于事,也许只有让时间这锅粥,慢慢去熬,慢慢去等,时间过去了,一切都过去了。也许,这就是成长的代价,不仅孩子,连同自己。
    只是,妹妹也老了,曾令我羡慕不已的头发一撮撮变白,根根支棱着,扎着我的眼,刺痛着神经。
那个曾经豪情万丈的妹妹,曾经是我遥不可及的远方,我站在原地追随着她的背影,倾慕生活原来可以如此肆意不羁。等到我和她都已白首,自己方 懂,所有洒脱的背后都是不断地挣扎和努力,当年十七岁背着书包去体检的她,是怎样熬过她生命里那些艰难与动荡,这些我都无从知晓,高度近视的妹妹,小小年纪一个人行走在陌生逼仄的时间里,与那些不可预知的困惑、艰难究竟是如何交锋迎战的,我茫然不知,作为姐姐,唯有汗颜。

    老张唤我,才发现到钟楼了,要换二号线去行政中心,赶紧跟上,随着人群往不同的方向涌。乘扶梯的时候,我看到了妹妹,背着双肩包站在月台上,朝我微笑。我张口想喊她,妹已不在那里。
    我今天所走的路线是妹妹一天两趟生活轨迹的复制粘贴。我似乎到处都能看到妹妹的身影,每天穿行在这零下二十多米的空间里,匆忙但坚定。就在那一瞬间,心底涌起的浪几乎决堤了,终究还是压了回去。
    成年人的世界里已经容不得眼泪了。
    我天生敏感,易怀旧,走过的路经过的事,有时会在大脑中轮番上演,循环播放,最难将息。许是性格中悲悯的的成分太多,我的文字里总透着些薄凉寡淡,有时极力用些温热的词语来焐热,却有更多的清冽渗出,终不能解。
    知天命的年纪,自以为经历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,内心已然变得粗糙坚硬,坚不可摧。今日方知,其实自己是一只蜗牛,坚硬的外壳里包裹的心,依然柔软,充满温度。
    模糊的视线里,那个央求我拿出五毛钱,穿着父亲的长筒雨鞋,打着一把折了一个角的红雨伞,冒着大雨去买煮玉米的小丫头,站在时光深处,扭头朝我偷笑,泪,还是落了下来。我想要妹妹离幸福近一些,再近一些。
    每个人所要走的路,都是独特唯一,旁人无法复制的路。路上有伤痛,有温暖,或许这个社会乃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公尺来衡量人生的得失成败,但我想,人生应该有很多面,这把尺子量不出所有的高低,你只管努力就好。生命中那些无能为力的人和事,或许终究无法改变,这就是生命的残忍之处,可能终生无解,惟时间可以让这种无奈得以释然,万千世界,我们能改变的东西,实在是微不足道,只要为此努力过,挣扎过,也应没什么遗憾了。

    岁月从不薄待努力的人。愿住在幸福中路的妹妹,走得依然坚定,帅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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